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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，爱是一场生命的救赎  

作者：鸢尾花

最初，我是一片荒原。风吹过，只有碎石与枯草相互碰撞的声响；雨落下，便化作泥泞，渗不进一粒种子。我常常在某个时候突然就会情绪化，也会突然回忆旧人旧事。只是，那些故事，像一件被遗忘的旧物，落满了尘灰。夜里，我习惯把身体蜷成一枚贝壳，却听不见海的潮汐，只听见心脏在胸腔里孤独地回响，像有人在空房间里敲墙，却无人应答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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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大以后，我学会在人群里取暖，像卖火柴的小女孩，一根根划亮自己——用成绩，用笑容，用廉价的顺从和讨好；用酒精，用熬夜，用深夜耳机里震耳欲聋的音乐。火光一瞬，灰烬一堆。而我仍在荒原，只是多了一些烟火的残骸，像流星坠落后的陨坑，凹陷，且烫手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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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，遇上你。你提着一盏小小的灯，从人群深处走来，灯罩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。你并不说话，只把灯递给我，灯芯微颤，像一颗被冻僵却仍跳动的心。我接过，指尖触到你的温度，像触到春水解冻的第一圈涟漪。那一刻，荒原开始融化，积雪之下，冒出极细极嫩的绿芽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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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在春天的雨夜里并肩，看伞骨上挂满细小的水珠，像一串微型的风铃；我们也在夏日的黄昏里奔跑，汗水把衬衫贴在后背，像第二层皮肤；我们在深秋的清晨争吵，又把眼泪各自擦干，像两片落叶，短暂碰撞后归于尘土；我们在冬日的午后和解，阳光落在肩头，像是被岁月轻轻拍了一下。爱，不是烈火，是微光，是凌晨四点仍亮着的那盏小灯，是你在黑暗里说的一句话：“别怕，我愿做你的后盾。”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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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，我们有过裂痕。你远行的那个冬日，我把背影折成纸船，放进泪水汇成的河；我病倒在春天的门槛，你把药片磨成粉，撒在粥里，一勺一勺喂我，像喂一只受伤的鸟。我们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——满是尘土，满是裂缝，却仍固执地闪着光。裂痕是光的入口，爱是进入后又走出的那条路，它让我们看清：完美并不存在，但完整是接纳裂缝，是允许黑暗，是在废墟上仍旧种花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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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，我不再追问“你爱不爱我”，只问：“我今天能不能多爱你一点？”后来，你不再说“别离开我”，你说：“去吧，去成为你自己，我永远是你的回航灯。”我们把灯点亮，把灯罩擦亮，把灯座放稳，然后，各自远行，各自归来，像两艘小船，在同一片海域漂泊，却知道黎明时分，会在同一束光里相遇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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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，爱是一场生命的救赎，那么，救赎从来不是对方伸出手，而是我们愿意把手递给对方，愿意把胸腔里那块漆黑的石头掏出来，放在日光下，放在月光下，放在雨里，放在雪里，让它被冲刷，被磨损，被风化，最终，石头裂开，里面是一粒种子。

种子在爱里发芽，长成一棵树，树上有鸟，树下有花，树的影子落在荒原上，荒原终于不再荒凉，它有了一个名字，叫做——“我”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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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我仍会在某些深夜醒来，听见远处钟声，一声，一声，像有人在世界的尽头为我数拍。我不再害怕，不再蜷缩，只把灯轻轻拧亮，把被子掖好，然后，在黑暗与光明的缝隙里，轻轻说——“谢谢你，让我以爱为火，以爱为光，以爱为舟，渡过自己，也渡向你。”  如果，爱是一场生命的救赎，那么，救赎已经完成——不在山盟海誓，不在玫瑰与戒指，而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。可我仍愿意，把那一盏小小的灯，递给你，也递给我自己。灯芯微弱，却足以照亮——余下的浮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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